第一百四十五章：身份暴露，处心积虑（三）

“干什么的？”

进堡的关卡处，宪兵队联合西石门警察署对进进出出的百姓进行盘查。

倒不是说真有抗日分子混进来，只是昨日从龙门来了大人物，听说，是什么特高课的课长田原谷正。

就在节骨眼，李家堡的李老爷六十大寿，平日搜查当然是万分严格，这李老爷过寿，来来往往宾客自然多些，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。

可偏偏碰上了这档子事，本来已经商谈好了，搜查的松些，可刚刚警察署总署长蔡大头亲自下的命令，对于李家堡一定要严加防范，以防可疑人员。

这不，临时抽掉了西直门俩队警察来执勤。

看打扮，像是卖瓜的商贩，放下独轮车，点头哈腰递上烟，“回老总的话，给李老爷过寿。”

为首的一个小头目，用手枪顶了顶压在头上的警帽，背着手不耐烦道：“过寿过什么寿，你什么身份，李老爷会请你，不会是拿哥几个寻开心吧！”

“嗯！”眼睛一瞪，四五个手拿警棍的警察围了上来。

卖瓜的商贩胆子本来就小，这老总还总拿手枪在眼巴前晃，当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。

“老总，冤枉啊，你就是借老小十个胆老小也不敢骗你啊！”

连跪带爬来到小头目脚边，一把拽住了他的裤腿，“老总，您明鉴啊！小人是李老爷家的长工，向来是管甲田的，这不昨年收成不错，家里有几个上好的金瓜，便拿来孝敬李老爷了。”

商贩悄悄从兜中掏出一盒还未拆封的烟外加俩元钱，神不知鬼不觉的塞入了小头目的裤兜中。

谁知那小头目根本不买账，一把打开了商贩的手，怒目圆睁道：“你好大的胆子，你这是公然行贿，是不是想吃枪子。”

“不敢呀，不敢呀！卖瓜的商贩头磕头磕的噔噔直响，生怕是惹怒了眼前这个煞星。

他们说杀是真的会杀了自己，没有人会为自己喊冤，也没有会为自己打抱不平。

他不想死，也不能死，上有老下有小，全家十几个口人都靠他养活呀！

几个和卖瓜商贩结伴而来的租户此刻也躲得远远的，冷冷的瞧着，生怕沾惹上麻烦。

小头目越过商贩来到独轮车前，“你这都是送给李老爷的。”

商贩一怔，随后连连点头，“没错，是给李老爷的上贡的。”

“真的是？”

“真，真的。”

小头目摆了摆手，六七个端枪的警察从背上摘下了枪上上了刺刀，这可把围观的人吓了一跳。

只见小头目挑了一个金瓜在手上把玩，“你知道的，前日子运城出了件事，就是有人在金瓜里藏了土雷，当场炸死治安委员会四五个人。”

越听越心惊，商贩的冷汗直流，磕巴道：“老总，老总你这是什么意思，我是良民，大大的良民，我是向着大日本皇军的。”

说着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慌忙掏出良民证，“老总你看，你看，这是我的良民证。

果真是，皱皱巴巴的小本上写着：“良民居住证。”

可那个小头目看都不看，把金光举过头顶，举得老高。

“对不住了，李家堡里边可是有大人物，给我们这些当差下的命令就是不得掉以轻心。”

猛的摔下，“啪”，金瓜因声而碎，摔得四分五裂。

金瓜里哪有什么土雷，可这依旧不算作罢，七八个警察端起刺刀就是向车上的金瓜刺去。

这金瓜是送给李老爷的，要是都捅上几个窟窿，还怎么送人。

这金瓜本身就是小商贩平日里省减下来的。

或许这在别人眼里是几颗金瓜，可在商贩那这便是家里一个月的口粮。

为了讨李老爷的欢心，李老爷是爱吃金瓜的，这才准备上，为的就是能顺利的在签李家堡三年的长工。

“老总，求求你了，金瓜里什么都没有。”商贩头磕的蹦蹦响，想以此求他们住手，可这帮警察连眼皮抬都不抬，或许商贩磕死在这，他们也不理会。

明明这就是糟蹋粮食，围观的百姓楞是不敢吱声，“噗呲！噗呲！”除了商贩的哭喊声，便是刺刀捅金瓜的声音了。

“耗子，别冲动，你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。”

“就是，耗子，耗子。”

一个男人从人堆里挤出来，冲着那几个警察喊道：“喂，你们住手！”

“嘶！”围观的人群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这个男人说什么，让警察住手，他是脑子坏了吗，还是活腻了。

那几个警察明显也是一愣，随后齐齐举起枪对准了男人。

“放下。”

放下，不是开枪？警察看向他们的小队长，确实是放下不是开枪。

小头目耷拉着脸，怒吼道：“反了你们了是不，放下，放下枪。”说着，赏了一人一个大嘴巴子。

正在人们纳闷不已时，这个警察的小头目屁颠屁颠的跑到了男人身边，立正，敬礼。

男人也是一愣，随后那警察便开口笑道：“四爷当真不认识我了，我是阿强，我们此前见过，在东石门，我在张处长手下当值。”

这个男人不是别人，正是吴明。

阿强，这个名字吴明是记不得，但这个面貌他还是有几分印象的。

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
“这个说来就话长了，我调到了西直门，算是升了一级，当然这里边少不了三爷、张处长忙前忙后。”

阿强摸着头傻笑，任谁都看不出这是刚才耀武扬威的老总。

“一帮生瓜蛋子，还不见过四爷，这是三爷磕头拜把子兄弟。”

毕竟都是最底层的警察，对于他们来说，警察署长，那便是高高在上，高不可攀的大人物，自然而然认为吴明也是那样的大人物。

“四爷！”

“四爷！”

吴明点点头，走到商贩面前，把他扶起，原先好好的一推车金瓜，现在稀稀烂烂。送礼是送不成了，吃，挑挑拣拣的倒还能吃。

吴明的脸色不好看，阿强也是一个鬼头精的很，狠狠瞪了商贩一眼，随即笑道：“这件事确实是弟兄们做的不对，要不这样吧，这车瓜多少钱，我阿强照赔！”

商贩瞳孔缩成了针尖般大小，忐忑道：“不用，不用，不用赔。”